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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哄哄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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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吳每天天不亮就會出船打魚, 要是打得少, 就拎回去做自己一天的吃食, 多呢就一路沿江而上,去北平城賣給有些小錢的人家, 賺得幾文錢後打一壺最便宜的酒, 省著點兒喝夠好幾天的了。

今天也不例外, 簡單的吃了東西後, 老吳就把漁網給放下去,再另外起了釣竿,就戴著鬥笠和蓑衣往小馬紮上一坐, 時不時的用嘴皮子沾一沾就剩一個瓶子底的殘酒,搖頭晃腦的在心裏哼著小曲兒,偶爾時不時的溢出那麽一點聲音。頗有點悠然自得的遺世老翁的意境來。

正心情愉悅呢,微微瞇眼, 在能見度還不高, 水面上還有裊裊水汽薄霧的情況下朝下游看去, 又等了一會兒確實看見了一條小舟緩緩的穿過薄霧靠近。

等又離得近了, 老吳就看見有個修長的身影從船艙內鉆了出來,還看不太清模樣, 只覺著那聲音好聽。

“老伯, 請問一下往北平城走是這個方向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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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看著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孩子。”老吳舔著嘴朝酒壺裏看了看, 確定倒不出一點酒後,將酒壺往旁邊一放,沒事幹的看了看在船上半瞇著眼跟貓兒似的嗮太陽的蘇夢縈, 再看看蹲一邊正努力抓牢手上的魚,準備刮魚鱗的宋意。笑著對蘇夢縈說。

此刻天已經大亮,約是上午九、十點的樣子,老吳和蘇夢縈他們的船栓在一塊兒,一起朝北平城的方向去。

“嘿~”蘇夢縈眼睛一亮的看向老吳,一臉驚奇。笑嘻嘻的承認,“您還真說對了老伯。”頓了頓後有些得意的開口,“我們還真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。以前我們家啊,家境也是很好的。”

“哦?”老吳來了興趣,“你倒是說說看?”

蘇夢縈聽了,先看了宋意一眼,一副‘妹妹偷偷打量自己兄長,看看能不能說’的架勢。不過宋意正和異常活蹦亂跳的魚做著艱苦卓絕的鬥爭,沒控搭理蘇夢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。

見宋意沒什麽表示,蘇夢縈就自我發揮了。清清嗓子後開始吹牛……咳,那什麽。

“我們家以前祖上可是做過官兒的,所以家裏很是有錢~”、

這暴發戶炫耀自己老有錢了的得意洋洋勁兒,惹來宋意百忙之中又看了蘇夢縈一眼。可惜對方並沒有回頭看他,不然就能看見宋意滿眼的‘編,你接著編’的面無表情死魚眼模樣。

嗯,和他手上的魚的表情竟有幾分相似。

“哦?”老吳聽著,“我不信。”

“嘖嘖嘖。”蘇夢縈嘖嘖,“您見過這~麽大的夜明珠嗎?”她比了個鴿子蛋大小。

“沒有。”

“哎~沒見過就對了。”她也沒見過,不過這並不影響一個寫故事人的腦洞,‘蘇老爺’決定今天就給吳老伯編一個‘家有無價珠,禍從天上降’的故事。

“這事啊……得從我爹娶了第二十九房姨太太說起。”

宋意好不容易抓牢的魚‘呲溜’一聲就又從手上滑出去,摔在船甲上了。默默看了一眼已經說到‘這個二十九房姨太太原本是當地某個窮小子從小青梅竹馬,已經定了親的小青梅,卻因為某天上街賣菜被她色瞇瞇的老爹看中強娶回府’橋段的蘇夢縈。

想了想決定還是繼續和魚奮鬥好了。

總之就是這位只比蘇夢縈大五六歲的第二十九房姨太太被強娶後,那叫一個剛烈啊,鬧絕食、試圖吞金、上吊,甚至還要跳井。那是鬧得全府上下雞犬不寧的……

“哎?”老吳疑惑,習慣性的拿起剛才放在旁邊的酒壺,拎開蓋子想喝一口時才想起酒早就被自己喝完了,看了眼空酒壺遺憾的吧唧吧唧嘴,看向蘇夢縈,“那二十九房姨太太……為什麽不直接撞墻啊?”

“……”說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蘇夢縈暫停了一下,眨眨眼。然後‘啊……’ 了一聲,“我估計……是她沒想到?”

作者智商有點捉急,見諒一下?

“哦……”老吳點點頭。很是從善如流。

宋意聽了,幹脆背著兩人打理魚,就是肩膀微微聳動。

“後來呢?”

“哦,我們繼續。”蘇夢縈說。

總之,即便是再剛烈的女人,只要你沒死,那就一定遲早會在高宅大院的後宅中被i馴服。這二十九房姨太太也不例外。終於死心後也就老實了。

可問題是她那個在外面的小竹馬不死心啊。

小青梅被搶的時候因為阻攔被打了個半死,後來傷沒好全只堪堪能下床的時候又拖著殘破的身軀上門‘討打’,然後又被打了個半死後終於消失了。

原本這事也沒了後續,誰知道過了幾年後卻從外地來了個富商。總之中間情況她一個養在後宅的小姑娘也不清楚,總之最後他們家祖傳的夜明珠卻引了禍,當然中間也有這個富商的原因,最後落了個家破人亡各自逃命的結果。

“後來我逃出來的時候,才知道那個富商就是當年人二十九姨太太的未婚夫。”蘇夢縈嘖嘖,表情特別痛心疾首,“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,老伯,你說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吧?”

老吳跟著嘆息,配合點頭。

宋意看了蘇夢縈一眼,覺得要是這番話被她蘇爹聽見了,估計痛的就是她的屁股了。

“那後來這個成為了富商的年輕人,是不是和你二十九姨太太重新在一起了呢?”老吳追問。

“沒有呢。”蘇夢縈拍拍手,“二十九姨太太一知道那個富商是以前的未婚夫就跳井啦,而且那個未婚夫人早就有了夫人,小孩兒都已經三歲了。”

“哎……還以為,是個破鏡重圓的結局。”老吳嘆氣,“果然那種不計前嫌也就只有戲文裏才有了吧?”

“估計是的。”蘇夢縈托著下巴笑瞇瞇,說笑的一老一小並未註意到宋意在聽見蘇夢縈說‘一個跳井,一個早就娶妻生子’時頓了手,神色莫測的深深看了蘇夢縈一眼。

似乎並未想到平時嘻嘻哈哈,充滿善心又很心軟的小姑娘,會編出一個這麽現實,甚至談得上有些慘烈和冷漠的故事結尾。

“對了。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。”

唏噓完的老吳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蘇夢縈。

“我?我叫小瑪,路小瑪。取‘路遙知馬力’的意思。”

宋意又一挑眉,為小姑娘幾乎張嘴就來,如此順口的胡說八道。

“那你哥哥……”

“他啊,路修遠,‘路漫漫其修遠’。”蘇夢縈笑嘻嘻。

“有文化的人家就是不一樣,取名字都還帶詩的,”老吳點點頭,說完看看宋意又看看蘇夢縈,來回指了指,“可你們兩個……長得似乎不太像啊……”

“那當然了。”理直氣壯的蘇夢縈,“都不是一個媽生的呀。”

“哦~~~”老吳瞬間從剛才的‘第二十九房姨太太’那裏領悟到了真相,深沈點頭。

而旁邊,宋意也頗為深沈的看了蘇夢縈一眼。

……不生在大宅院兒,真是可惜了這份胡說八道的‘才華’。

“嗯?!”原本坐在馬紮上的老吳突然站了起來,朝某處看了看,神情有些凝重。

蘇夢縈和宋意見了,也跟著望過去,遠遠的看見一條船。

“丫頭,你趕緊進船艙裏躲一下。”老吳說,“那船上可不是什麽好東西。”

這話一說,宋意和蘇夢縈都有些緊張,不由互看了一眼,擔心是昨天的那些人。

“你們兩個記得,你們兩是我外侄孫,從外地來投奔我的知道不?”老吳說了,眼盯著遠處的船,朝蘇夢縈揮揮手,“別弄錯了。”

“哎。”蘇夢縈有些緊張,看了宋意一眼,在他的眼神安撫下一瘸一拐的進了船艙。

至於宋意……他馬上蹲下來在小舟外沿抹了一手泥,迅速的往臉上一抹。旁邊老吳一看臉色就又變了一下。

他雖是個沒文化大字不識一個的老頭子,但畢竟也活了這麽多年,能在有匪類的江上活到現在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過人之處。

宋意現在這幅不能讓對方看見自己真面目的模樣,頓時就讓老吳明白他們兩人絕對和逐漸靠近的匪船有瓜葛。忙進了船艙,拿了某個小瓶子丟過來,急聲,“快抹到臉、手、腳上,露出來的地方都抹上。然後把臉給洗幹凈了!”

宋意聽了,馬上照做,剛抹完就覺得沾上這種汁液的地方癢得不得了,但這個時候也只能忍著,極快的捧了江水洗幹凈臉上的泥。

等船進了,宋意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都起了有些駭人的紅疙瘩,有些地方還腫著,頓時沒了原本的模樣。

他坐在那兒,舀水磨刀。

——船近了,沒法兒將手上的小瓶子拿給船艙內的蘇夢縈,只能抿了抿唇,寄希望於對方不會檢查。

“哎?老吳頭!”匪船上的人還真是昨天綁架宋意和蘇夢縈的人,船靠近了還朝老吳喊了一嗓子,“去城裏啊?”

老吳站著點頭哈腰,“是呀,家裏兩外侄孫來了,帶他們認認路。”回話的時候順便把宋意和船艙內的蘇夢縈給主動帶上了。

“哦,你老吳家的親戚啊……”船上的人朝坐在那兒的宋意看了一眼,恰好宋意扭過頭來,就對上那張長滿了紅疙瘩的臉,嚇了一跳,隨即調侃,“啊喲,老吳頭,你們吳家的人蠻‘風流’嘛。”

那些紅疙瘩,和得了花柳病的一般無二。頓時打消了原本想要靠近搜一搜的心,就連問問在船艙內的另一名外侄孫都沒有。

“是是是……家裏小輩不爭氣……”老吳一臉難以啟齒,點頭哈腰,“其實就是去城裏看看……”說完沖還坐在哪兒的宋意斷喝,“還坐在哪兒幹嘛?!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!”

宋意從善如流悶不吭聲的站起來,依舊耷拉著腦袋側身站著,將一個染了臟病羞於見人的形象詮釋得入木三分。

“哎哎哎,不用了不用了。”那人招招手,嫌棄的看了宋意一眼後,說了聲“走啦!”

“哎哎!您走好您走好!”

等船開遠了老吳才臉一垮重新坐下,沒好氣,“得,我看我得換個地方營生了。”

宋意沖老吳微微一頷首,“抱歉連累你了。”

“嗨。”老吳擺擺手,他這個年齡還有什麽想不通的呢,宋意一道歉,氣就已經消了大半了,“也不能說是連累。遇見就是緣分,我剛才啊……是幫你們,但也是自保。”

那些匪類才不會講究什麽‘不知者無罪’之類的。最喜連坐。

“吳老伯,對不起。”蘇夢縈從船艙裏探出頭來,就露一張臉,連一點兒頭發絲兒都沒露,顯得可憐巴巴的。

“哎,你們這也不是沒辦法嘛。”老吳沒多問,但想一想估計是兩兄妹逃到這裏來,投奔親戚的時候恰好就被這群匪類給綁了,運氣好逃了出來。“得,你們是進北平城找親戚吧?我就幫人幫到底,送你們去。反正啊,這條江我是待不下去了。”

蘇夢縈聽了,張張嘴想對老吳說實話。但還未出口話頭就被宋意接了過去。“行,就麻煩老吳叔了。 ”

宋意看了蘇夢縈一眼,對老吳又點了點頭。

“就這樣決定了。”老吳拍拍大腿,爽直得很。反正他是個老單身漢不是,扭頭看向還只露張臉在外面的蘇夢縈,笑著沖她招招手,“哎?丫頭,繼續出來聊天啊。”

宋意也看向她。

蘇夢縈看看老吳,又看看宋意,躊蹴了一下。才慢吞吞的走出來。

一露出頭發就讓兩人一驚。

“丫頭?!”

進船艙時還有一頭長至腰間魚尾辮的小姑娘,現在頭發就只有齊耳了。

蘇夢縈抓抓被自己用剪刀剪得有些亂七八糟的頭發,訕訕,“吳伯……您不是說是兩外侄孫嘛……”

然後她就慌裏慌張的用船艙內的剪子,把頭發給剪了。

左右看看,蘇夢縈傻兮兮。

“好像……太過眼明手快哦吼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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